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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32 章 第 532 章(1 / 1)

作品:《东方皇后传

肩舆停在通往偏门的小径上,月下以“夫人心情不好,要乘着月色散会儿心”为由打发了抬肩舆的小太监。他们走后不多时,魏陶赶来,领着她们直奔小径拐角,在拐角处早停着一辆马车,扶着“桃夭夫人”上了马车,月下别过,魏陶跳上车辕,握住缰绳轻轻一抖,车轮辘辘转起来。他们一刻也不耽搁,奔往偏门,途中载上先一步等候的惠枝。偏门口守卫拦住去路,魏陶不慌不忙掏出自己内侍总管的腰牌:“陛下吩咐魏某出去办点事。”

“这么晚……”守卫犹疑。

他面色一沉:“陛下要办事是否还得向你们请示与报备?”

“不敢。”守卫立即垂头,让开道,目送马车出了城守府,驶入黑暗。

车上惠枝有些激动地握住“桃夭夫人”的手:“出来了,您怎样?还撑得住?”“桃夭夫人”起开脸上的人*皮面具,露出一个松快的笑:“好得很。”惠枝看着她手里的面具,赞叹:“这就是隐者所做的面具吗?太厉害了,惟妙惟肖,连我也认不出。我们出来了,他呢?”东方永安知晓她问的隐者:“我们离开后,他自会寻机离开,无需担忧。”惠枝点头:“原是这样,那样的能者谁能拦住,您身边竟聚集了这样的能人异士。”那些敢闯鹰台营救东方永安之人她以为已是好手,不想还有人能在他们身边、皇帝眼皮底下潜伏至今,而至她们离开,她竟还不知对方是谁,明明之前已经为双方传递那么多次消息。光这份沉得住气、以静制动的从容就叫人佩服。

对于她的赞美,东方永安微微一笑,月出的能力她也是第一次见识,不过以前采娘提起过,隐者一族可不是三教九流的易容者能够相提并论,若非他们愿意,没人可以找到他们,哪怕知晓他们的存在,真正的无孔不入、无所不在却又看不见,抓不着,这是他们被围剿的原因之一,人们对难以掌握的存在,宁可毁灭,所以东方永安不算意外。这是一支能在关键时候左右胜败的力量,是以即便他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,也未轻易动用,直至此次,最后一搏。

比起隐者,更叫她意外的反而是此次逃离背后的布局者。先前逃离,皆是她自己的排布,梁悬河走后,能为她出谋划策的少之又少,江南这几个,能动手就懒得动脑子,江北那群,她不指望,端木宣文倒多能在关键时刻提出颇有建树的意见,然那是得益于广博的见闻,真要他排局布计、全盘掌握局势还欠点火候。关于此次是否出逃、要如何出逃,她原有些朦胧想法,只是自己中毒,虽如己所料并未有性命之忧,可在那种情形下要如何把握机会,她颇为苦恼,若就此放过难得的机会,又叫她不甘心,便在这时,惠枝带回了指引她的消息,没想到是江北来的。展开信笺、粗略扫一眼,她当场惊讶了,对方竟将她从未与别人提起过的心思,剖析得分毫不差:关于她将保命药给李明珏,不光是要确保李明珏安全离开,也是她铤而走险、豁命一赌,赌若是自己饮下毒酒,苻宏烈一定会救。这么做有两点益处:一是,为李明珏顺利渡江赢得时间,不论毒酒是否由他饮下,保命药都会让他假死以麻痹苻宏烈,哪怕只有短暂的时间,也够接应者将他送走。若否,即便出动隐者将他救出,只怕陷于风吟城,弄不好会叫无影等人乃至九卫被连根拔起。倘毒酒由她饮下自是更好,苻宏烈为救她更没心思去追李明珏。二是,暴露了隐者的存在,然苻宏烈一时寻他不得,不安感笼罩下,他必然寻求尽快返回千流城,一旦他决定动身,地方官员少不得谒见、进贡,城守府反而会忙乱起来,忙乱就意味着有机可趁。而因为她在鬼门关前走一遭,苻宏烈心生怜惜,恰是她“攻心”的好时机。她又一次赌赢了,事情按照她所期望的发展,唯一料想不到的是,苻宏烈当真出现了改变的势头。真情不可辜负,何况利用?她会遭报应的。可即便遭报应,她也不后悔,什么也不能阻挡她,临江城池苻宏烈安排的那一出,让她更加坚定自己的路,神挡杀神、魔当灭魔。

此局便是在洞悉她心思的情况下排布,原本此次虽是大好机会,可要如何把握住让她很是苦恼,之前的失败以及付出的代价,让她更加谨慎甚至犹豫,此次能否逃离太重要了,一旦失败,她确信自己将不会再有机会,所以考虑很久也没能定下方案。就在这时,惠枝带回了来自江北的信笺,如同及时雨,看着信笺一种奇异的感觉袭来,仿佛在信笺另一边坐着的是她自己。他们隔空进行了一场神交,她确信,那非是江北营中她所知的任何一人。

马车出了城,在一处岔路口停下,惠枝与魏陶跳下车,路口等候的无影跳上来,惠枝与魏陶则上了另一辆早准备好的马车。按照接下来的部署,二人将与她分道而行,他们另有任务,不出意外,双方会在江北会合。她挑开帘子:“你们小心。”惠枝回:“您也保重。”他们没有耽搁,很快两辆马车消失在两个方向。

“怎么回事?那女人跑了?什么时候的事?”经无双过来时,苻宏烈一张脸阴沉得好似暴风雨来临前布满乌云的天空,旁边桃夭夫人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:“妾身也不知怎会如此?她好狠的心,您看妾身后脑上的包到现在也没消去。”说着连忙撩起散乱的长发,皇帝却充耳不闻,叫她既心惊又委屈。她好心去看东方永安,哪知她不但出言不逊,将自己气得七窍生烟,还将她打晕,待她醒来,便躺在东方永安的床上,伺候东方永安的小宫女一脸惊异地看着她,活像见了鬼,而罪魁祸首不见踪影。

皇帝豁然起身,大步往外走,侍卫长迎上来:“已经按照陛下吩咐,封锁各条通往大小渡口的道路。”

“不够,要确保所有渡口都在掌控之下,加派人手去查还有没有废弃渡口或者可以泊船的滩涂,一个也不要放过。另外,给朕备马。”

经无双道:“这么晚了,你要亲自去追?”

“朕必须亲自去。”皇帝的声音有一种压抑的愤怒,夹杂轻易不能辨出的凄凉。经无双在心中暗叹:当放任自己把心交出去的时候,即是给对方伤害自己的机会。

马匹牵来,皇帝翻身上马,吩咐:“城守府由经公子坐镇,南宫有章协助,尔等有事向经公子请示。”说罢带着侍卫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。

风吟城往江北最大的渡口,各种来往商贾、小渔贩与游学士子排起了长长的队伍,即便深夜,这最大的渡口依旧璀璨绚烂,灯火在万江边连绵展开,亮如白昼一派繁荣。今夜渡口架起了层层关卡,每个渡江之人都得经过细细盘查,其中一项怪异举措就是拽脸皮,过一次关卡拽一次脸皮,男女老少一个也不放过。为此官家甚至准备了老妈子,专拽女子脸皮,不少经不住痛的几个关卡拽过去,已经哭出声,看得后方的人直觉脸皮发麻。

队伍移动很慢,但半个时辰后总算近在眼前,魏陶与惠枝跟随前人,一个转往左边,一个转往右侧,分别被守卫与老婆子拽过脸后,横挡在跟前的鹿砦被移开,两人顺利通过。少时,夜鹰带着他的猎隼队员也跟上来,一行人从容不迫上了渡口等候的乌篷船,离了渡口,便立即换乘艨冲。艨冲作为一种用于突袭的战舰,自比寻常乌篷船速度快,但他们却不着急,大半桨手都在歇息,艨冲像一片树叶悠然飘在黑漆漆的江面,他们甚至点起灯火,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。舱内,夜鹰抱弩靠在角落,闭目养神,惠枝摘下兜帽,魏陶给他们与自己倒了杯水,漫不经心啜一口,惠枝比二人紧张些:“他们会追来吗?”魏陶道:“咱们都这么大摇大摆了。哎,真贴心,还给咱们准备了双陆。”他将柜子上的双陆盘抱来,“别急,该来的少不了,来盘双陆打发打发时间。”

就在他们闲情逸致打双陆时,万江南岸发生骚动,一队人马气势汹汹拨开人群来到关卡前展开两张画像:“新增两人,仔细点。”守卫头领一见画像,面色微变:“此两人,方,方才似乎,刚刚过去。”新来人马队长脸色大变,大手一挥,一面命候着的船只下水追击,一面让人快马回禀城守府。

各路消息不断传回,经无双虽然头晕眼花,却也不慌不乱,最大渡口风吟渡上的消息传回时,他拍案而起。那群人胆大包天,竟敢从风吟渡口大摇大摆渡江虽叫他有些意外,但转念一想,最危险处反而最安全,铤而走险是东方永安的风格。于是立即传令让周边道上守着的全部赶往风吟渡,犹觉不够,将江边泊着的斗舰也调出,全力拦截不知钻了什么空子逃过盘查进入万江的东方永安等人。

伸手不见五指的江面忽然燃起点点火光,魏陶趴到船舷的档口,火光增加一倍,惠枝叹道:“这是来了多少追兵?”魏陶指着鬼火般骤然涌现的层叠火光:“那是泊在风吟渡的战舰,这次玩大了!喂!”他喊夜鹰,“有没有后招?咱们这点可不够看。”夜鹰已带着猎隼队员在两侧船舷各就各位。下方传来掌舵粗暴的吼声:“小子们,该你们表现了,划起来!诸位欢迎参加‘追不上’号的冒险旅程,坐稳了!”话音落,艨冲打了个夸张的大圈,往北面飞窜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