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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39 章 第 539 章(1 / 1)

作品:《东方皇后传

夏无病不可思议:“你还要回晋元?”

杜衡则是不明所以:“不能吗?”

“那里很危险!”

她不以为意:“我明白,如今战火阴云笼罩着晋元,说出来子缨你别笑话我,其实我也很害怕。不过,你放心,我并不在前线,我们的帐篷离城墙很远,城守大人还派了一队士兵保护我们,所以……”

“你不明白!”夏无病骤然打断她,语气激烈让杜衡惊了一跳。她仿佛才想起什么:“对了,子缨,你,你为什么在这里?这里不是……”不是青州军的大营吗?他们是作为俘虏被带到这里,那些押解的士卒如何说来着?她想起来了,他们笑得轻蔑,旁若无人地谈论着,就好像他们已经是死人:“真不知道还费劲见他们干嘛?”“似乎需要递个话。”“递什么话?”“干不着你事,别瞎打听。”“递话留一个活口不就行了?”“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。”“我的手可发痒,等不及要砍下那几颗脑袋。哎,咱们来打赌,军师大人会留谁回去传话?”杜衡面色陡然肃穆:“子缨你在为青州效力?那你可知要见我们的军师大人是何人?他打算如何处置我们?”

“我就是军师”十分简单的一句话,夏无病却怎么也说不出口,杜衡上下打量他,秀眉渐渐拧成一团,他的穿着与过往在长阳的穿着并无甚区别,依旧是沉稳内敛、毫不张扬的青色袍子,以双面绣法绣出隐隐的卷草纹,腰间束着古朴的玉带,玉片色泽浑厚,并不似新玉那般鲜亮夺目,贵气外露。寻常人看了会觉得虽有些公子哥的气派,恐怕只是个家道中落的落魄公子,然杜衡在宫里待过,跟着伏瑟见过不少好东西,嫁去夏家,夏无病也从不舍委屈了她,所以说白了,她是识货的。她知晓那朴拙的袍子有着最精细的针脚,内衬也是上好的绸缎,那看起来有点寒碜的玉片不但玉质上好,还必得有些年头,只怕是难得的、被人养出灵气的古物,若否夏无病不会带在身上,他是那种喜好不多,但对自己喜好的东西十分讲究之人,宁缺毋滥,不合心意宁可不带。这里是军营,耳濡目染杜衡知晓军营里不养闲人,何况目下是战时,夏无病以何种身份出现在军营,又得此厚待?再迟钝,答案也呼之欲出。

“你就是,青州军的军师?”

沉默,良久夏无病出声:“听着,阿衡,这件事说来话长,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解释。”

“你不用跟我解释的。”杜衡看起来并不生气,“大辰,已经不是原来的大辰了,这一路我看过很多。安姐不是也出兵了吗?淳和王,他是先帝的兄弟,怎么可能坐视不理,我虽然不聪明,可这点岂会不懂?就是晋元城里,大家也不都是向着长阳的。那些流言我也听到过,不少人私下里偷偷说坐在宣政殿里的不是……”她骤然打住,“天子之事非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说道,谁是谁非我也说不清楚,可是子缨。”她热切地看着他,“我不帮谁,也不在意哪一方胜出,我是一名大夫,大夫只在乎她的病人。如果你真是青州军的军师,我恳请您,放我们回去,此次出来的都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人,他们不能给你城中守军的机密,杀了他们也无法震慑城中守军。对了,您不是有话要传递?我们替您传。”

对于她的敬语,夏无病蹙起眉头:“没有你,城中还有别的大夫,为什么非要待在晋元?覆巢之下无完卵。”

“大夫怎能丢下病人自己逃命?他们需要我!”

“他们需要你,那你知不知晓我也需要你,需要你好好活着!”

“我知道你在担忧我,我明白的,子缨,真的,我明白,也很高兴。我向你保证一定照顾好自己,城中人而今对大夫都有一份敬意,他们不会伤害我。就算城破了,我们也是安全的,你们也不会伤害我,伤害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对不对?淳和王是大辰的王爷,城中也都是大辰的子民,对你们来说,那些人不是敌人。”

“你不明白!”他握住她的肩,握得那样紧,欲言又止,似乎极为难,“你不是问要传递什么话?我现在就告诉你,淳和王的意思,是要晋元立即开门投诚,若继续顽抗,城破之日就是屠城之时。”

“你,说什么?屠,屠城?”

她像受惊的小鹿般瞪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,夏无病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:“吓到你了,我知道这很可怕,所以不要回去,不要飞蛾扑火。晋元多半是不会乖乖开门的,一场恶战在所难免,那已经是一座危城了。想想那些爱你的人,想想你的安姐,你的恩师,你还要不要再见到他们?不要将自己与晋元捆绑,它不是你的责任,城中那些病人,你尽力了。走吧,回长阳,或者去利州,我让人送你,待一切尘埃落定,我去找你。”怀里的人不吭声,夏无病以为她同意了,放开她,对方却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他,他不禁轻唤,“阿衡。”

“子缨,你在说什么啊?这是我认识的你会说出来的话吗?屠城。”她哼笑,“你赞同了?你竟然赞同了?子缨告诉我,你为什么在这里?为什么帮助青州军?为何选择了淳和王?”夏无病倏然愣住,为何选择淳和王?他似乎没有深入想过,因为他是昭成帝之子?因为他幼时坎坷练就了沉稳厚重的性子,能成大事?“淳和王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,可我相信你,你选择了他,那我也愿意相信他。你说,一位好皇帝会屠杀自己的子民吗?没错,他还未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,那就可以随意屠戮手无寸铁的平民吗?你知道那座城里有多少老弱妇孺,有多少骨瘦如柴的乞丐,有多少站也站不起来的伤员、病人?他们在你们面前不过就是,就是小蚂蚁,他们对你们没有任何威胁!子缨,看着我,跟我说,你们真的要屠杀那些可怜人?如果你的王真的要这么做,他要如何登上那宝座?即便登上了,又如何坐得稳?残暴并不能让你们的王朝更长久!”

“不是!不是你想的那样,只是因为……”

“因为什么?任何理由也不能成为屠杀平民的借口,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本就已经很可怜,你们本该成为他们的英雄,可你们却要杀他们?像所有那些蹂*躏他们、喝他们血,吃他们肉的凶徒一样?既然都一样,那么子缨,你为何要在这儿?为何要大费周章、多此一举?谁当皇帝不都是一样?还是说拥护一个残暴之人做皇帝就是你所求?”

夏无病辩驳:“这不是我所求,淳和王他,也不残暴!”不知为何,这句话不那么有底气。

“那不就行了?”他还没反应过来,杜衡脸上再次变得热切、笑意绵绵,“我所知的夏子缨不是那样的人,你说淳和王也不是,那就去阻止他,不要让这样的事发生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们分头行事,我回去晋元,你去劝淳和王,我相信你可以劝服他的,你不是他的军师吗?”

“但是你不要再回晋元。”

“这件事我们已经说过了,病人们需要我,我会带着他们以及其他对你们没有任何威胁的人远离城墙、远离主道,也不靠近营地,不会给你们添麻烦。那样便是城破,你们也不会伤害我们对不对?就这么说定了,子缨你能够说服淳和王的,去告诉他,城中很多人只是被裹挟,他们并不想与他为敌,请他怜悯即将成为他子民的人,屠杀对你们没有任何帮助。”

不得不承认,她说得有理,可她坚持回去的用意,只怕是,“阿衡别这样,别把自己置于险地,别用你的命来威胁我!”是多年独自在山野里生存,让她也有了这样的小心思吗?那她为什么就不能多为自己考虑一点?不,他随即否定,这样的才是阿衡。胆小怯懦却从来不会只顾自己,而今她变了,有了更多的勇气,学会了反驳与拒绝,为他人着想这一点却依旧没变。她的善是刻在骨子里,不也正是这善救赎了他,让他无比珍惜?女人们总喜欢用金银珠玉、用那些看起来名贵的身外之物来修饰自己,殊不知那些东西只会掩盖了她们的光芒,直至有一日让她们完全沦为死物的俘虏。其实没有那么复杂,一份简单的善意就是最好的修饰,就能让她们看起来美丽又高贵。美丽出于心,高贵来自于灵魂。

最终他同意了她的恳求,放她与她的同伴回去,临别再三叮嘱:“尽量减少外出,远离人群聚集地,保护好你们自己。其余的……”没有其余的,因其余的都交给他,“阿衡。”他拽住她的手,抚上她的脸颊,俯身在那张小巧的唇上印下一吻,“我会去接你,等我。”

杜衡点头,笑得像个从不多疑的孩子:“我们晚点见。”

“晚点见。”

淳和王说要屠城多半是气话,夏无病思忖自己当能说服他,就算不为城中平民考虑,有一点杜衡说对了,屠城除了能泄一己之愤,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,淳和王的名声已经不容他再肆意。

攻下晋元、抓捕赵木这件事对淳和王来说无疑十分急切,所以没过多久,他就带着中军来到天泉与前军会合。

墨兵迎面走来,他神色客气,言语也很有礼,冷淡疏离的有礼:“王爷请您过去。”他补充,“祭司帐篷。”

“我这就去。”又是祭司帐篷,没完没了的祭司帐篷,什么时候起祭司帐篷成了青州军动身前必去之地?